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阶段2 章节 6 支教2 - 高春妹

在四年级的班上,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子很容易进入了我的视野,当然,也引起了其他粉笔头的关注。做早操的空档,朴实的班主任也摇着头对我说:“这个孩子,哈哈,难搞了!”
        课堂上,她的声音尖利而高亢,很有影响力,她消瘦的身材高挑挑的,在班上数一数二。第一次相处,我试着用声音和态度折服她,“安静!闭嘴!”,这一切看起来是完全徒劳的努力。她的表情一直在变化,嘴巴虽然不停顿,但始终在认真地观察我。
        一个不留神,她像变戏法一样找出了一卷塑料胶带,三下五除二,横一道,竖一道,把自己的嘴巴粘了个严严实实,其他的女孩子应该是感受到了她的“榜样”作用,也纷纷动作起来,40分钟的课程,到铃响的时候,班上有5、6个女孩子已经都整整齐齐在嘴巴上粘起了胶带。
        哎呦,这才是第一天的课程,我确实有些头大了,该怎么办呢?
        慢慢就要入夜了,可我的眼前一直在闪动着她的面庞和名字:高春妹,一个纯朴的山里孩子,黝黑细致的皮肤,嘴角有一小块旧伤的痕迹,头发乌黑油亮,一双小手...
        第二天的早操,我站在春妹的后面,“老师没有学过你们的广播体操,你在前面做,我跟在后面学习,好吗?”她愣愣地用方言说:“不懂!”。
        对了,要解释一下,这是当地孩子的一个口头禅。比如,“现在几点了?”,“不懂!”;“你爸爸多大了?”,“不懂!”;“这个字怎么念?”,“不懂!”;“你有什么心愿吗?”,“不懂!”;“你的理想是什么?”,“不懂!”
        但,那天春妹的广播操做得非常标准,举手投足都很到位,也不再和周围的小伙伴搭话斗嘴,连班主任都觉得有些意外。
        山里的人们还保持着古朴的生活习惯,上午7点半孩子们到校,然后有自习和三门正课,到上午10点半放学,孩子们回家吃午饭,下午3点开始上两节课,4点半放学。山里维持着每天两顿饭的习惯,在西北地区也是类似的状况。农民乘早晨凉爽的时候踏露水上地,这个时候施肥、浇水都是好时辰,随身只携带一点“干粮”,日头上来的时候,回去吃“晌午饭”,中午的暴晒慢慢过去了,开始一天的第二段作业,然后在夜幕中回家享受一天中的正餐。
        可是中午长达4个半小时的“午休”是什么样的呢?说实话,没有一个孩子在“休息”,每个孩子都像一台小小的机器人,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朝气。男孩子们每天守着几个废弃的铁皮桶,一遍遍的跃起、飞腿、踢倒、扶起、飞腿、再踢倒...,就这样一遍一遍,一直到头发被汗水浸到打绺、衣衫湿透。下午的教学质量也因此大打折扣,所以我很认真地建议学校能够组织孩子集中午休,或许对学习质量的提高能有些的帮助。
        但是,这样的“午休”在今天却弥足珍贵,我一直在搜寻着春妹的身影...
        跑疯了的春妹带着几个“手下”,呼哧带喘,累得不得不在楼梯的阴影中坐下来,我抓紧这个空隙,坐在她身边,其他的孩子像受惊的麻雀一样“哄”地散去。
        “哎,你该剪剪指甲了,好吗?”,她有点茫然地看着我,我趁热打铁,“我帮你拿个指甲剪,好吗?”。春妹点点头,我还是不放心地说:“在这儿等我,我去拿给你,好吗?”。然后,我也坐下来,看着她修剪黑黑长长的指甲,看样子大约有三四个月没有收拾了!她开始还羞涩地试着遮掩,可毕竟是小孩子,慢慢地就陶醉在指甲的世界里面。上课铃响了,我让她先去上课,以后再还我剪刀。
        下午的课间,春妹像惊起的鸽子一样在我的桌前一掠而过,留下了剪刀。不知道为什么,从那个下午开始,四年级的课堂上出现了一个守纪律、懂礼貌的好孩子。
        第二天的下午,春妹悄悄地跑进备课室,给粉笔头送来了一大包令人垂涎的“酸角”。这时候,我才知道,春妹还是一位攀树的高手,这是她利用午休时间专门为我们去采摘的礼物。
        吉校长认真地告诉我们大家:孩子们发生了很多变化,穿着干净了,注意卫生了,待人礼貌了,到校准时了,迟到现象基本杜绝了...。其他的事情,我不是很清楚,但我知道,春妹每天上午、下午都会换自己最漂亮的衣服,在做操的时候一丝不苟、动作标准,甚至显得气质优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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